埃尼奥的音乐是一个谜。他是如何创作这些音乐的,在创作音乐时他是怎么想的,这一切需要大量的时间来研究(也许永远也得不出答案)。大师在他辉煌的职业生涯里为将近五百部电影及电视短片配乐,要得出其中具有代表性的、大部分乐迷认同的"十大"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仁智各见,我心目中也有大师的十大电影配乐。我的评选不分名次,只按配乐时间顺序排列。不过有一条:使用大师既存音乐的电影被排除在外。让我们来看看吧。
1966年塞尔吉奥·莱昂内的《黄金三镖客》。我想这部配乐的入选是不会有丝毫悬念的。其实,有关意大利西部片配乐,1964年的《荒野大镖客》才是这个题材的开山之作,它的音乐元素是前无古人的,而且它影响了整个意式西部片配乐的进程。不过,在我看来,《黄金三镖客》的配乐成为了这一系列的集大成者。其与众不同的原创音乐中,枪声、口哨声和约德尔唱法遍及整部电影,它的主题音乐类似于土狼的嚎叫,而且不同的乐器适用于每一位主角:长笛用于金发仔、陶笛用于天使眼、人声用于图科。
将人声哼唱作为一种乐器,并将其作为一个真正的主题音乐,这是大师最令人难忘的符号之一。这就是1968年的《西部往事》。当然-人声哼唱,此前《黄金三镖客》的黄金狂喜已让人无比欣喜,此后《革命往事》的主题音乐达到了高峰,近期的《最佳出价》(2012年)也是如此。这部配乐最让人称道的是大师为每一位主角设置了一个主题音乐:管弦乐团与艾达·戴洛尔索无言的女高音独唱(为吉尔)共同演绎的主题音乐,是对老西部献上的一曲伟大挽歌和对未来的憧憬与追求;口琴,一种通俗的乐器,被用在神秘的口琴仔身上,在旋律开始与结束的时候有些不搭调,当口琴仔作出任何有意义的事情的时候音乐充斥在整部电影当中,它是一个复仇的标志;还记得夏延吗,由班卓琴担当的一种类似马蹄声的主题,形象地刻画了这个浪荡不羁、侠义深情的男子;此外,反派人物弗兰克的主题短促不安,经常与口琴声交织在一起,一场恩怨决杀即将揭晓。
经过一大把西部片洗礼之后,大师仍然会带来一些额外的惊喜,虽然它们不是那么为人熟知:另一部不同于莱昂内的西部片《雪海深仇》中愉悦的、温情脉脉的音乐,《对一个不容怀疑的公民的调查》调侃和讽刺的主题音乐,《摧花手》的无调性音乐,《烽火怪客》中阿波里索的鼓点声和合唱乐。
当然,大师并没有停下他的脚步。1970年的《卡里夫女人》,因为女主角罗密·施耐德的缘故,可能会对女性影迷(乐迷)产生莫大的兴趣,不过它的音乐也会深深地吸引每一个人。它的整部配乐紧紧切合电影主题,需要一些时间去慢慢体会。其同名的主题音乐经常在广告中出现,并且不断地被各个流派的演唱者翻唱。这首以欧洲古典歌剧为基调的旋律舒缓优雅,情愫横生,会让人们随着音乐融入人类美好而复杂的感情之中。
上世纪70到80年代,是大师电影配乐的巅峰时期,除了《革命往事》之外,还有《烈女镖客》、《工人阶级上天堂》、《死刑台的旋律》、《摩西传》、《1900》、《马可·波罗》、《越战创伤》以及帕索里尼的电影和一些著名的法国电影,不胜枚举。在这个时期,有几部配乐值得重点推荐。
1971年的《玛达莲娜》是一部陌生的电影,但这部影片诞生了大师一支最负盛名的(至少可以这样说)曲子-Chi
mai,没有人不被这支曲子倾倒。它最著名的应用是1981年让·保罗·贝尔蒙多主演的法国电影《危情谍影》。这部配乐的精彩评论可参见《音乐大师》第2期的一篇文章。
如果有一部电影可以打满分的话,我认为是1984年的《美国往事》。这部影片被认为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电影之一,它探讨了友情、爱情、欲望、贪婪、背叛、岁月流逝,以及黑帮在美国社会的崛起。每一个看过这部电影的人都会得出不同的感悟,对"人生"的感悟。这部配乐的每一个音轨都称得上经典:贫困、黛博拉的主题、罂粟花、柯奇之歌、禁止挽歌。有关这部电影及其原声音乐的评论多如牛毛。
设想一下,如果没有大师的配乐,1986年罗兰·约菲的《教会》甚至不如他先前的另一部电影《杀戮之地》(1984)。这部电影的配乐是大师最伟大的成就之一,我认为是配乐成就了这部电影。配乐开启于一支礼拜仪式的曲子宛如置身天堂,之后是乐迷们津津乐道的加布里埃尔的双簧管,接下来是一些土著乐器担当的庄重的瓜拉尼人。中间部分是"西班牙人"与"瓜拉尼人"主题的二重奏。其他贯穿电影的主题还有忏悔,征服和瓜拉尼人的圣母颂。在后者中,土著民族大型唱诗班以他们的母语演唱了令人难以忘怀的圣母颂。
在《教会》之后,大师另一个传奇般的时代来临了。这也是朱塞佩·托纳多雷的巅峰时期,他的事业轨迹会在2016年的《对应》中有所体现。我一直在他的《海上钢琴师》与《天堂电影院》之间徘徊,不过,我最终选择了后者。1988年的《天堂电影院》透过胶片承载了太多的亲情、爱情以及人生记忆,这是一部适合所有人观看的影片(我指的是剪辑版)。我们还是在胶片中聆听音乐吧,这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新千年我们仍然与大师不期而遇,大师不负众望地为我们带来了一些亮点。2000年的《双面小提琴》(或《爱欲旋律》)是一部有关音乐的影片。我对这部电影的中文命名不是太认可,我想命名的人并没有认真地了解改编于同名小说《Canone
inverso》的这部电影,我认为它的准确名称应该是《反向卡农》(来源于一个音乐术语)。电影的原声音乐有很多值得考究的地方,其中最令人称道的是片尾的中断的浪漫协奏曲,一支由小提琴、钢琴(卡农)和管弦乐担当的激情澎拜的、旋律优美的曲子。
很多影迷会将《2001太空漫游》奉为太空科幻的经典,这要归功于斯坦利·库布里克采用了既存的古典音乐: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蓝色多瑙河,还有利盖蒂的气氛。2000年布莱恩·德·帕尔玛的电影《火星任务》与之相比显然不在同一个高度上。不过,莫里康内的原创音乐终将成为这一领域的经典之作,他为听者提供了旋律与无调性彼此相随的对比线索。如果你希望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听听科幻配乐,那就对怪异的无调性音乐、合成音乐以及管弦乐效应做好准备。在此,可参见这个网页的评论文章:http://scoresheet.tripod.com/Reviews/MissiontoMars.html。
接下来是大师在新世纪头一个十年中最重要一个主题-宗教音乐。2005年和2006年的《卡罗,一个成为教皇的人》、《卡罗,教皇其人》可视为一部完整的电视电影。它们由同一位导演(贾科莫·巴蒂亚托)和同一个制作班底完成,讲述了一位宗教领袖的生平。如果你是一个无宗教信仰的人,也可以以一种平常的或者崇敬的心情来看待这部片子。我想大师的配乐完美地表达了一种信仰层面的内涵,音轨里那些优美、虔诚的唱诗班音乐和极具感染力的中提琴独奏没准会击中你心灵深处的某些东西。有关这两部配乐可参见《莫里康内爱好者手册2015增刊》的两篇评论文章。
最后,还有一个悬念-让我们等着塔伦蒂诺的新片《八恶人》吧,它是否会名列大师的"十一大"配乐呢?在大师87岁高寿之后,我们还期待着更多的惊喜,而不是沉浸在"往事"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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